今天早晨去食堂吃饭,听到了压面机咯噔咯噔的转动声音,那熟悉的压面条画面就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,让我想起了我的姥爷,他每天都在和面机前一遍一遍和面,面条机前一遍一遍压面,最后一遍放上面条刀,把面皮变成各种粗细的面条,再撒上黄面,防止面条粘连,就是这样加工面条的。那个时候经常能在街道的墙上看到我姥爷写的“加工面条,一斤一毛”,村里的人都拿着自己家的面,来让我姥爷加工面条,家里人不多的就拿两三斤来排队,姥爷的屋里院里总是有好多人在等着,那个时候物价真是低啊,我姥爷忙活一上午也就挣个几块钱,而我就喜欢吃小卖部的辣条,一毛钱一片,这边帮着姥爷收钱找钱,转头就拿着钱跑去小卖部买辣条吃,可我又吃不了辣,就又跑回来,舀起缸里储存的井水,涮涮再吃,现在想想都觉得很美味。姥爷忙活了一遍又一遍,我也往小卖部跑了一趟又一趟,后来被姥姥发现了,挨了一顿说,下午我就转性了,帮着姥爷收了钱就攥在手里,不敢再往小卖部跑了。现在想想小时候真是任性,姥爷辛苦干了一上午的钱都让我用来买零食了。
我姥爷这一辈子真是不容易,他当过村干部,后来为人太正直,不圆滑,触动了别人的利益,被人陷害坐监狱,吃了很多苦。还听我妈妈说,他去过内蒙还是哪儿贩过马,年轻时也是走过南闯过北。在我脑海里,我曾经陪着姥爷在一个市场修鞋,姥爷转动修鞋的机器,咯噔咯噔的在鞋上压线,鞋就修好了。可我记得很清楚的是隔壁摊位上捏的泥人,各种颜色的,可好看了,还有孙悟空呢,姥爷当时给我买的是一只鹦鹉,还模仿着鹦鹉跟我说话。
但是,在我记忆的很长时间里,还是姥爷在那个小屋子里压面条,两台机器前忙碌着,可不要小瞧姥爷的两台机器,那个时候加工面条都是用手和面的,但是姥爷买的是和面机,两个机器一起转,效率很高的。不光是本村的来,外村的人知道我姥爷加工的又好又便宜,都驮着一袋面来加工,一呆就是一天,因为一次加工面条太多,姥爷就把面条用小棍晒到院子里,傍晚面条晒干后,就用手和刀量着箱子的尺寸,把面条都切好,放好,再帮他们运到三轮里,等这些人把这些面条吃完后,还会再来的。不光如此,姥爷还加工了杂面,然后骑着车子,后边绑着箱子,去市场或者隔壁村子去卖。
弟弟妹妹对姥爷的记忆就很少,因为我是姥姥这边第一个小孩,是姥爷最宠的外甥女,妈妈说小时候我一哭姥爷就把我放到藤椅上拉着走,我就不哭了。我姥爷还带着我去喂猪,教我下象棋,刚学会象棋的时候我老是缠着我姥爷陪我下,姥爷午睡我不也不放过,我就扒拉他的眼皮不让他睡,就让他给我玩,现在想想小时候真是调皮。
有几年夏天姥爷都会犯哮喘,打打针就过去了,可是那一年哮喘犯了打针却好不利索,去医院检查却检查出来耳朵有问题,做了手术,休养了一段时间。后来就听妈妈说姥爷又住院了,再后来姥爷确诊肺癌,没多久就去世了。那个时候姥爷才五十多岁,正是还可以拼一把的年纪。妈妈说,去世的时候迟迟不肯闭眼,他肯定有很多遗憾,家里的房子还没有翻新呢,姥爷这几年拼命的干活,想改善家里的生活质量,减轻子女们的负担,而如今却没办法再为他的孩子们遮风挡雨了,姥爷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、顶梁柱,现在不在了,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受别人欺负……
时光不语,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。今年姥姥都七十多了,风风雨雨的就这样过来了,姥姥家里的地也不用管了,还住进了小区的房子。姥爷真是没福气,都没有看到现在这么繁荣的社会,也没有享受到现在的幸福便利生活。姥爷,我今年都三十了,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,你在天上看到,肯定也会为我感到高兴的吧。
姥爷,我想你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