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是干冷的,刮过光秃秃的树梢时,带着一种清冽的哨音。天却蓝得彻底,像被雪洗过似的,连一丝云絮都没有,干净得让人想深深吸一口气。
阳光斜斜地铺在地上,把墙角的枯草照得透亮,草尖上还凝着昨夜的霜,亮晶晶的,像撒了把碎钻。路边的长椅上积了层薄尘,被阳光晒得暖暖的,偶尔有老人揣着手坐上去,眯着眼晒足一整个下午,直到影子被拉得老长。
菜市场里倒热闹。冻红了鼻尖的摊主裹着厚棉袄,大声吆喝着刚从窖里取出的白菜,萝卜上还沾着湿泥,带着股新鲜的土气。提着篮子的人呵着白气讨价还价,声音混着葱姜的辛辣、橘子的甜香,在冷空气中酿成热热闹闹的烟火气。
傍晚时,夕阳把西边的天染成橘红色,屋顶的瓦片被照得泛着柔和的光。远处的烟囱升起笔直的烟,在清透的空气里慢慢散开,最后融进渐暗的暮色里。路灯一盏盏亮起来,昏黄的光晕在地上圈出一小块暖,有人裹紧围巾匆匆走过,脚步声敲在冻硬的地上,笃笃地,像是在和冬天轻轻打招呼。
其实冬天从不只有萧瑟。它把喧嚣都滤得淡了,却让阳光更金贵,让炉火更温暖,让那些裹在厚衣里的相遇,都带着格外实在的热乎气。